一個週日的下午,讀國二的女兒問我有沒有空,她要買書。我問,買參考書嗎?她說不是,是要買一本小說,叫《挪威的森林》。那本書爸爸有,我說,放在舊家。又問她,那是爸爸年輕時看的小說,妳怎麼會想看?原來是聽說有一部電影叫《挪威的森林》,而且同學有人買書來看。

傍晚時,我便前往女兒讀小學前住的老家,一棟南部老式的二層樓透天房子,也是我從小學三年級開始,一直住到女兒要讀小一時才搬離的家。現只剩父親一人住。

《挪威的森林》擺在二樓的壁櫥裡,擺在它前後的,還有《國境之南、太陽以西》、《尋羊冒險記》、《世界末日與冷酷異境》和《發條鳥年代記》三部曲的第一部、第二部。這些都是二十世紀九○年代臺灣出版的書,當時的我才初踏入社會,現在的我,已想不起當時為何會買這些書名很怪的小說,是趕流行嗎?不過,確定的是,一定是看完第一本之後,被吸引了,才會再買後續的幾本。這幾本書中,就以《國境之南、太陽以西》的紙張泛黃的程度最嚴重,看了一下出版的年代,原來最早發行的。

原本只是要拿《挪威的森林》,想一想,又把壁櫥裡所有村上的小說一併也放入從現在的住家帶去的書局給顧客提的紙袋內。後來又想,自己不知從什麼時後開始就很少買書和看書了,不如再多拿一些回去,想看時可以看,便到廚房找了一個大的塑膠袋,將璧櫥裡還有一樓客廳的小書櫃裡的書,一本一本地放入塑膠袋,直到裝不下為止。

回到現在的住家後,將村上的小說,擦拭乾淨拿給女兒後,其餘的書便連同袋子一動也沒動地擺在車庫。

連日的大雨,使我想到那些書會不會被雨水濺濕了,是該整理整理了。

一個不再有大雨的午後,我終於提起勁把兩袋的書提到四樓的書房,取了一塊乾布,邊擦拭邊回憶為何買這本書?為何沒買那本書?像,有米蘭昆德拉的《不朽》,卻沒有他最有名的《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我猜想,可能是後者被拍成電影《布拉格之春》,而當時的我已經看過電影了,便不想再看小說;前者則是在日後逛書局時,看到是同一個作者,且被書的封面的「色情的、奇想的、享樂主義者的、政治的、歷史的」這幾個字吸引而買的。昆德拉的小說都有哲學概念,並不容易閱讀,我想,我一定從沒把《不朽》讀完過。

每一本都擦拭完後,書房一個原本就不大的書櫃,早已被學生時代唸的書、工作後買的理財的書和書商所送的數學的書佔據到沒有空位了,從老家帶回來的三十幾本書,只好先靠在桌腳豎立著。

逐本檢視後,發現大部分的書是小說,其餘的,有二本心理學方面的,三本科普方面的,二本余秋雨的散文集和一套有圖片的散文集,一本既像社會學又像哲學的《性的歷史》,真納悶當時的我買這樣的書幹嘛?是因為「性」這個字眼嗎?更令現在的我驚訝的是,竟有一本探討兩性的《後現代∕女人》,真懷疑這本書我到底有沒有翻閱過?還有分成上下冊兩本的怪書,《上帝的指紋》,出版於香港回歸中國的那一年。那時的我已工作六年了,應該也只是好奇而買來擺著而已。再來是一本愛默森文選,不過卻沒有蒙田隨筆,印象中我有讀過的,但現在擺在書房的地板上的書卻沒有。我沒買嗎?還是還放在老家?最後的一本是世界聞名的西洋性文學名著,《O孃的故事》,此書約有四百頁,一定也沒看完。有《O孃的故事》,卻沒有《艾曼紐》或薩德的書,看來我應該不是真的想看這一類的書。

小說類的書,除了村上和昆德拉的之外,還有十二本,其中數量最多的是日本作家的小說,共有七本,其次是四本臺灣作家的小說,最後一本是名聲狼藉的美國作家亨利米勒所寫的《北回歸線》。

七本日本作家的小說中,有三本是渡邊淳一所寫的,其中一本便是其作品中最暢銷的、和英國詩人米爾頓的鉅作同名的《失樂園》。買的當時,出版社分成上下兩冊,但我現在只看到上冊,下冊是還在老家嗎?或者是遺失了?渡邊的小說讀起來一點也不吃力,讓人容易陷入書中所描寫的情境,不像村上的小說往往還要靠一些冥想才能貼近,這可能是除了題材之外,渡邊的小說會被歸類為大眾文學的原因。另外,有一本是吉行淳之介所寫的榮獲谷崎潤一郎獎的《暗室》,兩本女作家寫的,但都不是山田詠美的小說。最後一本也是最特殊的,是三百多年前的日本文學巨匠井原西鶴的《好色一代男》。

《失樂園》曾被拍成電影,1997年上映,而書在臺灣的初版是1998年,或許出版社是在有電影之後才發行的,也或許是臺灣比較慢上映電影,但記憶裡,電影我不是到電影院看的,所以可能是先看過書後再看電影的。

《好色一代男》其實是出版社將《好色一代男》、《好色一代女》和《好色五女人》集結成一本的中譯本,雖然是古人寫的書,但翻譯得還算白話,像全書一開始的幾句翻譯成「櫻花很快就要凋零,會成為人們感嘆的題目。月亮普照大地之後,很快又沒於山際。唯獨男女之間的戀情綿綿無盡。」雖然沒真的看完,但,我想日本人閱讀此書的感受應該就如同中國人閱讀《紅樓夢》。

七本日本小說的內容,不是言情就是說性,再加上內容充斥著不雅的字眼的《北回歸線》以及《O孃的故事》,看來那時三十初頭的我,對於這一類的小說有所偏好。

看翻譯的書總會感覺不是原汁原味,日文的譯本倒是還好,畢竟與中文有淵源,但西文的譯本可能純度會低了點,像《不朽》是米蘭昆德拉以捷克文寫的,中譯本應該是譯自第二手的英文版,可是不知為何,我卻只有四本臺灣作家寫的小說,而且全都是女作家所寫的,分別是蘇偉貞的《沉默之島》、朱天文的《荒人手記》、邱妙津的《鱷魚手記》以及朱少麟的《傷心咖啡店之歌》。這四本書所描寫的人、事、物都在臺灣,讀起來沒有隔閡感,所以都有看完,至於內容,沒有喝過「記川」的水的現在的我,當然都不記得了。

這三十幾本書沒有一本的臺灣的出版年代是二十世紀八○年代以前的,也就是我的學生時代。沒有一個人的學生時代是沒有看課外書籍的,總會有個一、二本或是漫畫,難道我學生時代都沒買過書?不可能。那,書呢?真是叫人費疑猜啊!

現在的我,對於學生時代看過的書還存有些許記憶的是一套漫畫和日本的推理小說。漫畫的書名叫《娃娃看天下》,作者好像是中南美洲的漫畫家,裡頭的人物還記得兩個,主角瑪法達,是一個小女孩,還有一個叫馬諾林的小男孩。漫畫書不是我的,也不是借的、租的,而是我當時的女朋友的。日本的推理小說也不是買的,是租的,而且看了很多,現在還記得的作家有松本清張、赤川次郎和森村誠一,書名只記得《砂之器》這一本。我還記得是因為電影版的《砂之器》引起了興趣而去租了松本清張的小說來看,沒想到看上癮了,而先後看了這三位作家的大部分作品。另外,有一本已經完全沒有印象是否有看過但書名卻忘不了的小說,相信和我一樣有參加過大學聯考的五年級生一定也都聽過,那就是《拒絕聯考的小子》。

看來,就算學生時代的我真有讀過卡繆的《異鄉人》,也只是為賦新詞強說愁,趕流行而已,至於存在主義,因為不像三民主義被列為當時的大學聯考的考科之一,當然不會去關心和理解。

女兒會看完《挪威的森林》嗎?其他村上的書,會看嗎?如果是九把刀或藤井樹的小說,她應該沒幾天的功夫就會看完一本的。我想可能要再過幾年,她才會看得下村上的小說。至於我從老家拿過來的這些已買了平均約二十年的小說,我想,每個禮拜試著看一點,慢慢品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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