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睡前設定的鬧鐘發出一陣陣嘟嘟聲後,他只是躺在床上轉頭看一下時間,再把手伸向置於床頭櫃的鬧鐘,按了一下它背後的停止聲響的鍵,又繼續睡。一會兒後,膀胱強烈的膨脹感逼得他不得不起床。從浴室出來後,他又躺回床上。過沒多久電話響了,不過他沒有起來接。週六的家裡只有他一人,他沒有接的話,電話鈴聲只有在對方放棄時才會停止。

  最後,他在快十一點時才起床,過了鬧鐘設定的起床時間大約一個半小時,這段時間,他其實並沒有真的睡著,因為窗外的雨滴聲讓他在床上翻來覆去的。

  他下樓吃了幾口擺在餐桌上有一點蝦子味道的像是蔥油餅之類的餐點後,又上樓到書房打開電腦。

  那餐點是他的妻子早上出門前準備的,當然已經冷掉了,不過他還是直接就吃了,沒有送進微波爐熱一熱。

  每天總要喝兩、三杯咖啡的他,在等待電腦開機後跑完例行的程序時,本想拿著馬克杯再下樓到廚房燒水以便泡咖啡,但是想到也快中午了,於是心想吃過午飯再喝,便點燃了一根香菸。當電腦螢幕的右下方出現開機幾分鐘後的功能顯示圖案時,他手上的香菸也剩下大約四分之一的長度。他捻熄香菸後,進到常常會瀏覽的論壇網站或自己的部落格,看看有沒有人回應他所寫的東西,不過這樣的動作其實是多餘的,因為幾乎沒有什麼回應,尤其是部落格。

  他在論壇網站或自己的部落格發表文章已經三年了。起初是為了紀念一位女子而著手寫一篇小說,這對他而言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為除了在學時國文課與聯考時寫過作文外,他從沒有寫過文章。剛開始寫時,絞盡腦汁也寫不了幾個字,常常只是看著那一閃一閃的游標發呆。這樣的情況重覆多日後,漸漸地有改善,但進度還是很緩慢,不過他還是有靈感就進行,有時候甚至不在電腦前腦袋也會想著接下來該寫什麼。

  這樣一件將記憶轉成文字之事,他並沒有把握能否完成,不過也從來沒有放棄。三個原因讓他想完成,第一,也是最主要的,是他曾經傳簡訊告訴那位女子,小說寫好後會寄給她看,女子也回覆希望能有機會看到,不過這已經不可能了,因為他不知道那位女子今在何方。再來,是他有一天突然起了想知道別人對他所寫的小說觀感如何的念頭,於是先後在兩個論壇發表,也真的有人回應,其中讓他印象深刻的是,不只一人懷疑小說不是他自己寫的,有一人認為他的小說已經可以賣錢了,這兩種截然不同的反應,在他看來講的都是同一件事,那就是他寫的小說還真像小說。第三,他曾經把已經寫了一萬多字的小說改寫成二千餘字的回憶文,投稿到某日報,結果被採用了。這最後一個的原因,不只給了他想完成小說的動力,也給了他寫其他文章的動力。

  之後,除了時而停時而寫地進行著的小說,無論是對於日常生活中所見所聞,或是特別想起往事,只要感觸持續在心中幾天仍然沒有褪去,他就會坐在電腦前將其轉化為文字,有散文也有小說,後來也寫一些他對於所看過的電影的感想。這些文章,每一篇他都會發表在自己的部落格,有部分也會順便發表於他常逛的一個論壇網站。

  他把文章放在部落格是基於一種雲端磁碟的概念,免得因為電腦出了什麼意想不到的故障而導致存放於電腦硬碟的文章毀於一旦。發表於論壇網站與當初的第一次一樣,不過如今已不那麼熱衷了,因為他覺得逛論壇網站的人,真正有興趣的是輕鬆、娛樂形式的文章,或者是新奇、有趣、色情的資訊,大部分在現實生活上其實並沒有閱讀的習慣,甚至幾乎不買書的,而他寫的文章完全沒有這些元素,有的只是回憶與對事情的看法,只會徒增自己的一種自言自語的孤獨感而已。

  三年來,他陸續把和自己生活有過交集的女子,以小說的方式來紀念,有學生時代的,有剛踏入社會認識的,有在俗世中打滾多年後認識的。這些小說都是描述關於男女之事,也是他覺得比較有把握的題材,不過,和當初第一次寫的小說一樣,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會完成。寫他學生時代的事由於時空背景的關係,加上人的記憶有限,所以有時候他還得上網搜尋相關的資料才能寫。他有時候會想,多虧自己是生活在網路資訊時代,如果是以往那種就算是到圖書館可能也查不到所要的資料的時代,他恐怕總就棄「鍵」不寫了,也佩服那些寫時空背景距離現代久遠的小說的作家。

  學者忍受孤獨鑽研學術,除了興趣之外,也是職業,研究成果寫成論文發表還能獲益,像他這樣持續不斷地寫可以說只有自己知道的文章,靠的完全是興趣。只因為有興趣而為的事情能持續多久呢?這完全看個人的毅力了。

  舞台表演秀有一種獨角戲,曾經紅得發紫的歌手許如芸也唱過一首曲名叫獨角戲的歌,他了解自己正在做的事,其實只是他以文字演出的獨角戲。在現代的任何提供互相不知對方是何許人也的文字互動平台,他的份量和其他男性一樣,任何一位女性的幾個字都比他長篇的故事還有份量。不過,套用《獨角戲》歌詞,他心中其實有這樣的期盼:沒有星星的夜裡,我用文字吸引你;沒有星星的夜裡,我把故事留給你。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boringenigma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