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開學後,他的日子變得忙碌了,除了四個晚上的家教外,還有課業要應付,上學期的微積分和物理的不及格讓他不敢大意了。她則是過著白天工作晚上補習的日子。在那個沒有手機的年代,兩人要有所連絡變得非常地不容易,而且在心態上,一個認為兩人之間就這樣結束了、一個是不確定該如何的情況下,所以兩人完全沒有連絡。
不過,一天二十四小時中,除了睡眠的時間外,人總還有像趕路的旅人般停下腳步的時刻,而在那樣的時刻,無論肉體是再怎麼疲累,腦袋裡卻常常容易浮現某件事或某個人。他便是偶而會在夜深人靜獨自一人時,想到她和寒假中與她相處時如夢幻般的一切。她是否也如此?他無從得知。那樣的情況不斷地重複,一段日子後的某個夜裡,他的心猶如實驗室裡被持續加入催化劑的物質般地到了臨界點,他決定隔天傍晚到她上課的補習班門口等她。
隔天上完最後一節課已5點多,正當他即將發動停在蠻有歷史、外牆上的紅磚好像有彈痕的系館前的機車時,一位常借用他機車的同學跑了出來。
「喂,你要回家了嗎?」
「還沒,我要去補習班找人,怎樣?」
「沒啦,是想問你機車可不以借用一下?」
「可能不行。」
「你去補習班是找馬子嗎?人家要重考你還去打擾人家!」
他只是對著同學笑笑後便離開系館,前往補習班。
不到5分鐘,他便將機車停在可以看到補習班大門口的地方,並坐在機車上等。他猜測她開始上課的時間應該是在6點至6點半之間,應該可以等到她。
在接近6點半時,他看到她和吳雅琪一同出現了,便走過去並喊了她的名字,而她和吳雅琪兩人都嚇了一跳地停下腳步,後者在看到是他後,便自個走進補習班了。
「你來做什麼?」她有點不可置信地說。
「沒啦,妳吃飯沒?」
「吃過了。」
「幾點開始上課?」
「6點半。」
「喔,那…」他欲言又止。
「喂,我要進去了,你如果想聊聊的話,等我下課到家後打電話給我吧。」
「妳下課不是很晚了嗎?那麼晚了可以嗎?」
「嗯,我進去了。」
「好。」
就這樣,兩人結束簡短的交談。
那個晚上的課,她很有可能是在若有所思的狀態下上完的,因為他的突然出現,就好像一顆掉入湖中的小石頭,使得她的心湖又起了一陣漣漪。她可能會這樣想:「他的那聲『好』是指會打電話嗎?」大約5小時後,她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喂?」電話響了兩聲她便接了。
那一頭的他說:「這麼晚了真的不會吵到妳家人嗎?」
「應該不會,我在房間接的,而且我把客聽的電話線拔了。」
「喔。」
「怎樣?你找我做什麼?」
「沒啦,只是看看妳最近如何?」
「那一天不是跟你說了,白天工作,晚上補習。」
「嗯。」
「你知道嗎?晚上我走進教室後,才坐下,吳雅琪馬上問我:『他來幹嘛?』。」
「哦,那妳怎麼說?」
「我說:『不知道,他沒講。』。」
「嗯,」他馬上又說:「我只是想在妳上課前跟妳一起吃個飯。」
「就只是吃飯嗎?」
「是啊,妳還要上課的,不是嗎?」
「好啊,那明天可以嗎?」
「明天我6點要上家教,有點趕,後天吧,禮拜六我沒家教。」
「禮拜六晚上你不是會去參加舞會嗎?」她似乎記憶猶新地說。
「沒啦,這學期很少去了。」
「哦,那你5點半在補習班門口等我。」
「好。」
結束和她的通話後,他帶著淡淡的期待感入睡,有點像高二時要和一位女孩子看電影的前一晚入睡前的心境。至於她的感受呢?可能比他還要複雜吧?
留言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