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週末,他提早到補習班門口等她。到了約定時間,卻見她一人從補習班裡走出來,右肩上還掛著袋子,她說她中午下班就來了,因為禮拜六下午補習班都會安排模擬考。

他問她:「那吳雅琪呢?不一起吃嗎?」

「她還在教室,她說她等一下自己去吃麵。」

「喔,那妳想去哪吃?」

「都可以,你決定。」

由於以為她等一下還要進補習班上課,所以他只就近找了一家餐飲店。沒想到用餐時,她問他:「你晚上有空嗎?」他以為他聽錯了,又再問了一次,她只是淡淡地說:「如果你晚上沒事,我們去走走。」

「妳晚上不是還要上課嗎?」他很訝異地問。

「覺得累,不想上,而且是國文課,沒上也還好。」

「妳確定?」

「嗯。」

「吳雅琪知道嗎?」

「知道,我昨天就跟她說了,要她下課後自己先回家,不用等我。」

「那她都沒說什麼嗎?」

「沒有,只是罵我。」

「罵什麼?」

「沒啦,沒什麼。」語氣中有著一絲絲的傷感。

他沒追問。餐後他提議去吃綿綿冰時,從在補習班門口到吃晚餐都未展露笑容的她,笑著說:「好啊!好久沒吃了。」那笑容看起來像是卸下內心裡千斤重的負擔似地,不過只是短暫的,一週七天裡,她有六天要從早到晚像陀螺般不停地打轉的日子還沒過完,也難怪會喊累。

兩人吃綿綿冰時,她似乎想要宣洩內心的苦悶,話特別多,談了她在紡織廠工作的點點滴滴,談了她在補習班上課的情形,但完全沒談她是如何看待已音訊全無有一段日子的他,好像兩人又聚在一起是很自然的事。而他只是扮演稱職的傾聽者。或許,她的心態就如同作家蘇偉貞的短篇小說《陪他一段》的篇名那四個字,而會是多長的一段呢?當時的她應該是沒有規劃的,心裡頭可能想:就隨緣吧。至於那句讓他不知如何回答的「如果你不是認真的,請到此為止就好。」就讓它如風中之塵般地隨風而去。

當她吃完最後一口冰時,他說:「妳不進去上課,那想做什麼?」

「我們去看電影。」她馬上回答。

兩人的第二次看電影和第一次相同的是同一家戲院,不同的是,男生的肩上掛著女生的隨身袋子、女生手挽著男生的手臂像戀人般地進場。觀賞期間,她幾次頭靠在他的肩頭,最後一次他聽到她說了一句話,但由於電影音效的干擾,使得她講的話像是囈語,所以他不確定她是不是說「這些日子以來,常常都會想到你。」也沒轉頭問她說什麼,只是裝作沒聽到地專注於劇情。

電影演完時,他看了一下手錶,九點多,心想她平常從補習班下課後回到家應該是十點三十分左右,何況隔天是週日,她應該不會就此結束兩人難得的相聚吧?不過還是開口問她:「要回去了嗎?」她說想逛逛街。

逛街對很多男性而言,不是件有樂趣的事,不過對於交往中的女性的邀約,尤其是第一次,相信絕大多數的男性都會答應的。

但,當兩人才走了幾步路,她突然停下腳步說:「不想逛了。」

「怎麼了?想回家了嗎?」

她沒說話,只是凝視了他一下,又將目光轉移到某個方向,那一剎那間,他心想:難道是…,因為她那看著某個方向的目光,類似他們第一次看完電影吃過晚飯後,站在街道上時,他若有所思地看著那巷子裡的那家雅座的招牌的目光。

「還不想回家?」他似乎是以確認另外一件事的口吻問她。

「嗯,我想喝飲料聽音樂就好。」她給了明確的答案。

就這樣,兩人第四次走進那家雅座,雖然距離上次已有一段日子了,但感覺依舊,一樣的迷幻場景,同樣類型的流行歌曲。點的飲料兩人都只在送來時喝了一口而已,好像深怕再喝會破壞了彼此帶給對方口內那種又甜又麻的感覺,店家播放了什麼歌曲兩人也完全沒有感覺,因為她所有的感官完全貫注在他身上,似乎不那樣的話,無法傾訴那濃烈的相思苦;而他除了給了她同樣的回應之外,心裡同時浮現一個疑問:這女孩到底要什麼?不過,她對待他的方式可以用老牌合唱團KISS所唱的一首歌《I was made for loving you》來形容,使得他像是掉進一片愛情海中,缺氧到腦袋無法思考。當下,如果她開口問:Can you feel the love tonight?「Yes」一定是他的回答。


《I was made for loving 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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