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愛能持續多久?一年?七年?一輩子?一個阿根廷男人李卡多莫拉雷茲,對他妻子的愛從20世紀70年代持續至90年代仍未終止,這樣或許不算特例,因為有不少夫妻也都相愛一輩子、白頭偕老。但,李卡多的妻子在婚後不久便慘遭姦殺,而還年輕的李卡多此後也未再婚,這點相信可能會讓天下很多的男人笑他傻、部分的男人汗顏,全天下的女人讚賞了。

一個男人的妻子慘遭姦殺,而政府體制卻因為某種原因放走了被關在監獄的兇手時,這個男人該如何是好?無能為力,不了了之?想盡辦法幹掉兇手?李卡多選擇了一個令人驚訝的方式制裁兇手。這個方式得有超乎凡人的毅力才能辦到,可以說完全是對他妻子的愛轉化為這樣的毅力。

就如同天地間的自然現象,有陽有陰,人世間的人性,有光明面,也有黑暗面。李卡多的妻子的案子,案發沒多久,一個不是承辦人員的法院律師,為了搶功而隨便抓了曾在案發地點附近工作的兩個工人,刑求後欲定罪結案,這是黑暗面。真正的承辦人班傑明,發揮人性光明的一面,根據在案發現場聽到員警的轉述,知道那兩個工人是無辜的,而在眾多同事面前與該律師對嗆並揚言要提告律師瀆職。問題來了,班傑明是如何找到嫌疑犯的呢?靠直覺與數張照片中一個年輕男子的目光,沒錯,就是這樣。

《謎樣的雙眼》,英文片名是《The Secret in Their Eyes》,就是在講述關於男人對女人的愛與眼神所透露出一個人的內心世界的電影,也夾雜了對阿根廷過去的政府體制的批判。

電影改編自小說《The Secret》,而片名也只加了「in Their Eyes」三個英文字,變成「他們眼中的秘密」,這「他們」應該就是片中的男主角班傑明、女主角伊蓮琳、受害者的丈夫李卡多以及兇手。不過,眼睛是靈魂之窗,雖然不像嘴巴會發出聲音,但卻常常於不經意中透露出一個人的內心的世界,所以應引申為「他們的眼神所透露出的秘密」,這可從電影中的幾個橋段看到。

首先,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兇手在面對班傑明的偵訊時,完全不露破綻,直到伊蓮琳進來低頭對著班傑明耳語,兇手的目光因直盯著伊蓮琳才剛被班傑明不小心扯掉襯衫的第二個扣子而半露的乳房,並完全傻住時,被伊蓮琳看出他內心世界視女人為色慾發洩的工具的變態想法。當然這也得伊蓮琳夠聰慧才行。伊蓮琳夠不夠聰慧呢?劇情有交代她是留學美國常春藤盟校之一的康乃爾大學,這所學校的專長領域便包括法學,所以看起來這樣的劇情是合理的。

其次是,伊蓮琳與班傑明在月台彼此離情依依的眼神,一直到班傑明上火車,伊蓮琳雙眼噙著淚水追著火車,雖然感覺蠻瓊瑤式的,但在在透露出伊蓮琳內心對班傑明其實是有愛的,只是這份愛是被動的,強度無法突破兩人的身份與家庭背景的懸殊,偏偏班傑明可能性格使然,不敢開口表達愛意,真令人惋惜。當時的班傑明可能也沒料想到與伊蓮琳這一別,竟然是25年,不過即便他腦海裡曾意識到,可能仍然開不了口要伊蓮琳跟他一起走。

第三是,有一天早上上班沒多久,,班傑明便走進伊蓮琳的辦公室,並講了短短一段富有哲理、不像要談公事的開場白,伊蓮琳聽完後的眼神透露出:「呆頭鵝,你終於鼓起勇氣要表白了。」的想法,因為她起身想關辦公室的門(談私事,怕有人突然進來或被聽到)。但,她錯了,因為班傑明只是前一天被李卡多的行為感動,想重啟因遲遲找不到他鎖定的嫌犯而被草率結案的案子。

電影既然是改編自小說,想必此部小說在阿根廷必然具有一定程度的口碑,因為,很多口碑不錯的小說,通常都帶有濃厚的自傳味。作品非常暢銷的日本大眾文學作家渡邊淳一就說過,他的作品都是寫自身的經歷。所以,合理的推測,班傑明這個人物很有可能是作者根據自身經歷而塑造的。電影中,班傑明等人年輕時是70年代,換算成民國,就是60年代,也就是這些人大約都是台灣的三年級生,也有可能是二年級生(電影沒交代),因為到90年代時,班傑明和伊蓮琳都需要老花眼鏡才能閱讀了。以二、三年級生的成長過程來看,一個學歷才高中的窮小子,要追求一位畢業於美國名校的富家千金,真是會叫人笑掉大牙的。所以,不難理解班傑明為何都不敢表白,甚至因為要躲避被放出來的兇手教唆他人對他的追殺,而在遠走他鄉的當日,與伊蓮琳在月台離情依依時,也只敢以臉頰輕碰著伊蓮琳的臉頰。這樣的場景,讓人無法聯想到將熱情奔放的探戈視為國粹的阿根廷,換成好萊塢的電影,一定是男主角擁抱著女主角,上演一段深情的吻別。

兇手到底有沒有受到應有的制裁呢?一直要到影片的尾聲才揭曉,第一次看到此橋段時,著實被震撼了一下。20世紀70年代的阿根廷便沒有死刑了,從電影中有一幕場景可推測此時應該是軍人執政(20世紀30年代起,軍人與文人交替執政),一般認知應該是文人政府才會這樣,20世紀70年代的台灣都還在戒嚴當中,遑論廢不廢除死刑了。不過,這合不合乎正義公理,見仁見智。就因為沒有死刑,所以兇手被判終身監禁。當他沒多久便被放出來後,班傑明對李卡多說他已無能為力了,李卡多則顯現出算了吧、無所謂的表情。令人料想不到的,兇手竟受到李卡多私人的制裁,對他連開四槍嗎?不是,他曾對班傑明說過這樣太便宜兇手了,他認為法律判的懲罰是兇手該受的,也就是終身監禁。從這點來看,李卡多在妻子身亡後,心也跟著死了,而仍未腐朽的肉體,便只是用來執行監禁兇手的工具而已。看到兇手被關了25年後,見到的第二個人—班傑明,開口說出,請你告訴他好歹也跟我說說話的場景,真叫人服了李卡多的堅持與毅力,天啊!兇手25年沒與人交談。(兇手這當中生病時,不知李卡多如何處理?)

講到阿根廷,一般人年紀夠老的,會聯想到《Don't cry for me Argentina》這首歌;喜歡看運動賽事的人,則直覺脫口而出—足球;看了《謎樣的雙眼》這部打敗勁敵而榮獲2010年奧斯卡最佳外語影片後,也許也能期待其電影藝術了。

附帶一提的,阿根廷曾是西班牙的殖民地,但在電影中,看到班傑明開的車,卻不是西班牙的喜悅,反而是法國的標緻和雷諾,難怪喜悅會消失於台灣的汽車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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