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年以前,金庸的小說在臺灣是很難看到的。據說,在那個留美深造還很風行的年代,臺灣留學生的行囊中,除了大同電鍋、泡麵,有些人還會有金庸的小說。我讀研究所時的指導教授就酷愛讀金庸的小說,上課時偶爾也會談到,而最常談到的是郭靖,因為他是勤能補拙的典範。

  金庸這一系列寫中國宋末元初、明朝、清朝時期的武俠小說,我連一本也沒讀過,只從當時跨海來台的港劇裡了解他到底寫了些什麼(我這一代的人很多都是這樣)。所以,偶有談及金庸筆下人物的場合,我也能參上一腳,甚至和我讀小六的二女兒聊聊她正在讀的某一本金庸的小說的人物與大略情節。

  二女兒會讀金庸的小說是她姊姊建議的。而她竟然不受時代的隔閡讀出興趣了,一次次地到市立圖書館借個幾冊回家讀。我問過她為什麼不一次借完整的,比方《倚天屠龍記》有四冊,就一次借四冊,她說,常常東缺一本西缺兩本的,服務人員告訴她有人借走,這不只她,連我也感到不可思議。

  現在放寒假了,大學學測即將上場了,聽到妻子說,二女兒得去陪考,我想到學校的圖書館一定有收藏金庸的小說,而且應該也像許多永遠彷彿死人躺在棺木般,靜靜地佇立於書架上的早已「死去」多時的書那樣,從沒被翻動過。沒想到,四冊的《倚天屠龍記》,竟然缺了第三冊,明明查詢館藏的結果是還在。館員告訴我,他們會 「協尋」,三天內回覆。

  就這樣,我帶著三冊《倚天屠龍記》、五冊《天龍八部》及我要讀的一本小說(中國一位退休的數學教師翻譯的,取名《追憶逝水年華》的第一卷中的第二部第三部)離開圖書館。

  世上有許多書的壽命皆極短,幸運的,圖書館的書架就如同其墳墓;不幸的,早就屍骨無存,被拆解回收了。金庸的小說看來還沒死,圖書館的書架只是其休憩地; 我要讀的那一本小說,從書的最後一頁浮貼的傳統記錄應還與歸還日期的紙張完全空白看來,它算是昏迷十年之久了(2004年出版的)。很難想像這樣的一本被譽為名作的中譯本,竟然下場是如此(出版社應該是欲哭無淚)。不曉得當初出版社是否考量過兩岸雖然同文同種,可經過多年的分隔,很可能產生語言上的隔閡, 好比「立馬」與「立刻」竟是同義,加上該書的原文是有名的難懂讀,且厚重達七大卷(香港一位作家在其小說中寫道,只適合坐牢的人讀),導致其中譯本在臺灣讀過的人寥寥無幾。

  金庸的一系列小說(我沒算過共幾冊),以其豐富的故事性,讓一位二十一世紀的第四年出生的網路世代愛不釋手,但理應會偏愛的一位臺灣五年級生,在其年輕時, 竟然沒讀過,也從不曾想過彌補失去的時光,而是轉向場景也算是古代的西方小說中譯本,想看看作者是如何追尋逝去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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